創作刊物 BOOK販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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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找到這裡!
在發布初期它們總是最炙手的存在,但創作者對於作品的自豪期總是心有餘力不足。
幸運的是,那低級的心理素養沒有讓它們消失,沒錯,總有人需要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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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那低級的心理素養沒有讓它們消失,沒錯,總有人需要它們。
Happy Birthday 著 五風普洱
在去每個支部報道前,一些資訊會被寫進人形們的雲圖里。
不是出廠時就被附加的常識知識、也不是被選為戰術人形后追加的那些槍械知識,只不過是說來微不足道的,關於自己即將效命的那位指揮官的一些基本資訊。
姓名、血型、外貌特徵、工作簡歷……羅列出來就像是小學生畢業時興致勃勃相互交換的同學錄上的專案一樣,最初也有質疑讓人形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用的呼聲在。但畢竟不是什麼大事,時間一長也就被那些人形們引發的事件和人形們在其他事件中立下的功績所覆蓋,成為消逝在過去的話題。
沒有被人給反抗到底。那些資訊今天也被寫進了每一個即將前往屬於自己的指揮部報道的人形的雲圖里。
2061年的夏天會是個讓人輕鬆的季節。
將在一年後開始肆虐的鐵血此時還沒有多少動靜,國家也沒有發生什麼動盪大事,由克雷曲所負責的區域最近治安良好,就連氣溫都沒那麼惱人——當然就算高溫來襲,對大多數時候都待在空調房的指揮官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
把剛剛處理完的紙質檔案整理好放進檔案袋裡,再刪除掉電腦桌面上已經用不上的資料,這個階段的工作就算暫時告一段落。
一直保持規矩的動作讓肩膀和脖子有些發酸,下意識地邊揉邊活動自己的雙肩,記憶中經骨舒展時讓人有些背後發涼的「咔噠」聲並沒有傳來,只是疼痛因為別的觸感稍微緩和了些。
不難猜到自己身體發生這樣變化的原因是什麼,克雷曲不自覺地露出苦笑,指揮室的大門正好被匆匆敲過兩下就直接推門而入的沒禮貌的傢伙給打開。
「長官在嗎?這是你拜託我的檔案,電子資料的部分已經全部上傳了,紙質的在這裡……需要我幫你錄入嗎?」
當然,事到如今克雷曲是不會為這點小事在和她發火的,況且,按某種意義來說,這房間的一部分也屬於她。
「是灰熊啊,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可靠。沒關係,那些東西是要交給其他支部的,紙質的也方便他們對照。今天就到此為止,除了負責常規警戒的人,其他人已經可以下班了哦。」
「哇,你還是這麼熟練地用合理的借口把麻煩事推給其他人呢。」
「……我親愛的副官小姐,能別在我們的辦公室裡對你的指揮官這樣不客氣嗎?」
「可是我剛剛才下班,現在不過是面對著克雷而已——怎麼樣,要去喝一杯嗎?」
沒把自家指揮官故作優雅替自己拉回面子的話當回事,灰熊隨意地笑著向她發出邀請。
支部建成、克雷曲就任已經有一年多,但大多裝置還算不上太完善。比如說,沒有專門出售飲料酒水的設施。
對大多數人來說可能無傷大雅,但對那群毫不掩飾自己對酒的喜愛的人形們以及這位壓力積攢過頭偶爾也要喝兩口的指揮官而言卻有些要命。想在室內喝酒的話,就只能去食堂角落裡那個商品品種單調的自動販賣機里買罐裝的啤酒,在其他正在食堂用餐的人形們的注視下尷尬地向對方說乾杯。
那種氣氛顯然不適合克雷曲這樣在自家大多數人形的心目中留下「優雅」印象的人,站在對面那位邀請自己的副官大概也知道這點。既然如此還專程邀請自己,她大概是想再跑遠些。
揣摩著對方的想法,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的克雷曲把從灰熊那接過的檔案放進書架,回過頭,兩手空閑的灰熊已經開始把玩起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鑰匙了。
「你是打算去市區的酒吧嗎?」內心幾乎已經確定,克雷曲還是試探地問了出來。
她認識這把鑰匙。第一次摸到時她還吃了一驚。在入職前就聽說過格里芬工作的待遇不錯,可她確實猜不到,在每個月總部送來的物資里,居然除了工作必需品和日用雜物外,還會有機車在。
遇上特殊的任務或許會派上用場,可平時能讓它出馬的機會並不多,已經開始在腦海裡盤算把這匹鐵馬塞進哪間倉庫比較合適,克雷曲卻突然從身後感到了異樣熱情的光芒。
自家那位就職以來在工作時向來表現得活潑卻不輸自己冷靜,不違「精英人形」之名的副官,少有地在工作時間露出了下班后,坐在街機臺前的興奮表情。
這情況實在太少見,克雷曲只好笑著囑咐她說「這可不是遊戲中心的機車遊戲哦」,把鑰匙交給灰熊保管。
在那之後也有想過這種行為算不算是假公濟私,但灰熊也有過那麼幾次用上這輛機車去追路上的搶包犯人……這麼一來應該算是合理分配?
又一次在腦中駁回沒人提出的質疑,克雷曲聽見了灰熊的回答:「是啊,前幾天和莫辛巡邏時發現了新開業的酒吧,之後莫辛抽空去了一趟,好像是家蠻不錯的店。」
「該說不愧是莫辛會做的事嗎……不過既然是休息時間去的也沒什麼值得怪罪的,」想起那位RF人形在食堂碰到自己時舉起不知哪裡買來的玻璃酒瓶對自己露出的爽朗笑容,表情便自然地放鬆,變得有些無奈,「難得優秀的人形小姐邀請我,不過很抱歉,今晚還有點事要做,不能陪你一起。」
「誒,工作不是全部做完了嗎?我好不容易才……唔,既然你說有事那也沒辦法,」到中途為止還相當遺憾的樣子,卻突然改口,又用著和平常沒什麼區別的凜然語調,灰熊拍了拍克雷曲的肩,把鑰匙收回口袋裡,「那就等下次有空時吧。」
「嗯,不過被自家的人形那麼努力地邀請去喝酒,作為指揮官心情稍微有點複雜呢……」
「哈哈哈,那不是說明你和我們關係很好嗎?別在意~」被灰熊敲著背,像是在催促一般,克雷曲被她送出了指揮室。
.
如果是平常,克雷曲會敏銳地發現自家副官的異樣。
在說話時刻意過頭地笑容,故作輕鬆的語調,每當與自己對視時便會逃開的目光。
身為精英人形的她並非所有地方都完美無缺,至少在性格上,她雖然可靠,卻不是和自己那樣,連心裡所想都能隱藏在毫無破綻的微笑下那樣成熟過頭的傢伙。
並不討厭,甚至,克雷曲有些憧憬她這樣的性格。
如果是灰熊,一定不會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掩藏起即將要做的事情,而是率直地告訴其他人,然後接受來自他們的祝福吧。
自嘲著,絲毫沒有察覺到剛剛為止灰熊表現上的違和之處。確認身邊沒有其他認識的人,克雷曲打開了自己的宿舍門。
.
精英從不會只給自己準備一條後路。
雖說比起指揮戰局,自己負責直接衝鋒陣前的時候要多得多,但這並不代表灰熊就是個會疏於計劃的人。
至少在值得她上心的地方,她從來不會。
還不到飯點,離工作區域稍有距離的食堂非常冷清。推開大門的一瞬間聞到裡面傳來的砂糖香氣,是害怕這味道飄散出去招來什麼計劃之外的人,灰熊連忙合上門,在食堂里忙碌的那幾個人向自己的方向瞟了眼,一副早就猜到她會來的樣子。
「嚯嚯,失敗了吶,副官大人。」
「別笑她了莫辛……指揮官不願意去嗎,灰熊?」
先發出近似嘲笑的話音代替問候的是自己的損友莫辛納甘,而打斷她,接著有些擔憂地向自己投來疑問的則是自己該稱她為前輩的春田。
被春田找來幫忙的G36C默默在一旁看著,也停下了自己手裡的事,卻一言不發。
「呃,克雷說她有點事呢,強行帶她去也不好,她會生氣的吧,」灰熊抱歉地說,這次和平時的玩笑不一樣,揹負的不止是她一個人的想法,「雖然很抱歉,但只能讓提前去酒吧那邊準備的同伴們回來了。」
「……既然灰熊這麼說的話,那一定是這樣,」表情有些凝重地點頭,看見灰熊一樣皺起了眉頭,春田又重新換上了笑容,摘下手上厚厚的烘培手套,用拇指揉著灰熊糾結在一起的眉梢,「這不是你的錯,指揮官雖然很可靠,可她有點固執的地方大家也都知道,沒有人會怪你的。」
「可是……」
「比起這些,你該不是放棄了才跑來和我們投降訴苦的吧?」
「我……」難得沒能很快地調整好情緒,灰熊撓了撓自己後腦的碎髮,「當然沒有。」
精英從來不會只給自己準備一條後路。
「只是我需要提前做點準備……」
哪怕另一條路,實在是簡單粗暴得過頭。
.
回到宿舍的時間比平時要早。
那也是,雖說確實是完成了所有工作,但自己假公濟私地提前下班這點還是沒有改變。
「我知道這樣不好,不過難得……一年只有一次的機會,讓我任性一下也可以吧?」
窗外的天色還沒暗下來,半掩著窗簾的窗外透過的光足夠照亮房間。
一抬頭就能看見放在電視前,一年前的今天用在格里芬做指揮官拿到的第一筆工資買給自己的禮物遊戲機,明明沒有什麼想玩的東西,卻還是順著氣氛把它從電視櫃里搬了出來,擺在地上。
不這樣的話,會覺得小矮桌上的幾罐啤酒和零食看上去實在是太寂寞了些。
再怎麼說,也是值得紀念的日子。
直到七年前,克雷曲都不會對這樣的時間有多上心。
日曆上的每一天都不過是相同的日子,除了被標紅的那天意味著休假,被寫上批註的日子代表著街上的人們會爲了些什麼信仰聚在一起弄得交通比平常更擁堵外,其他的全都毫無意義。
改變自己想法的是升上高中后在學校的餐廳里相熟的那個服務人形,和她同樣自來熟的同學小主人。
「誒?克雷曲你和我同年啊~」在某次閑聊時突然從克雷曲的口袋裡抽出她的學生證的小主人和配合地壓住自己的人形小姐,事實上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克雷曲還是象徵性地揮手做出了掙扎。
因為看到自己這樣的行為時,坐在對面的她會露出頑皮又可愛的笑容。
「我和你同年級啊,沒什麼稀奇的吧?」
尚且帶著稚氣,克雷曲回答道。接著看見對方點點頭,手指順著那行數字看到了寫在後面的內容。
「這……不是快到日子了嗎!?怎麼不早點和我們說啊,克雷曲!」
「誒?沒什麼必要吧,又不是多特別的事。」
「你……哈,還真是在這種地方缺乏常識呢,沒辦法,這裡就讓我們來告訴你,克雷曲啊——」
那時的她就像個領居家愛管閒事的大姐姐,插著腰站在自己面前。奇怪的威壓讓克雷曲也緊張了起來,連眼睛都不敢眨,直盯著她,看見她的手指落下,戳在自己的額頭上。
克雷曲現在還記得她指尖的溫度。
「『——生日是只屬於我的紀念日』,對吧?」
她曾經說過的話,便自然地從克雷曲的喉嚨里溜出來。
那正好是她說完苦笑著,拉開桌上那罐啤酒拉環的時候。
克雷曲想起自己沒有關好房間的大門。
幫她回想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可靠的副官。
用直接闖進房間的形式。
「長……克雷曲!!」身為闖入者的她似乎同樣沒想到自己會闖進房間里來,驚愕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
然而看清了自家的長官在房間里褪去那層幹練的制服和被襯托出的可靠表情,手扶著易拉罐的她露出附和年紀20出頭少女的表情時,灰熊又變得凜然起來。
身為這片地區保鏢一樣的存在,總是會在表現出軟弱的人面向顯得可靠。
哪怕只是潛意識裡認知到了對方難得的示弱。
「你在做什麼啊克雷曲!」
「做什麼……我在準備喝酒啊?」
「這種事一看就知道了!如果要做的只不過是喝酒就和我一起去啊!酒吧比宿舍里一個人的悶酒好百倍吧!?」
「呃、我……」「再說了!」
難得的,灰熊沒有給這位尚理的指揮官說借口的機會。
背在身後的雙手有些藏不住了,把捧在身後的紙盒抵到身前,灰熊走進房裡,緩緩蹲在克雷曲身邊:「今天是生日吧?一個人,只準備這些東西,不寂寞嗎。」
「……我有和你說過,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嗎。」
「你沒有,」從對面傳來的視線里似乎夾雜著什麼不悅的成分,沒有在意,灰熊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從那裡再往深處些的地方,埋藏著她的雲圖,「但是,在你認識我之前,有些屬於你的東西就已經被我記在這裡了。大概想忘都忘不掉吧。」
她回答道,像是將了自己一軍,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把手上的紙盒遞了過來:「所以,至少也讓我幫你慶祝慶祝吧。」
談不上多熟悉,但那是克雷曲也認識的紙盒。放在麵包房櫥窗里的小蛋糕總會用這樣樸素的紙盒包裝起來交給買走它的客人們。克雷曲的童年裡,沒有會那麼疼愛她帶她去櫥窗里領走屬於自己的蛋糕的人,卻也不缺隔著櫥窗看著那些紙盒嚥口水的機會。
等到長大后就被別的事情佔滿了大腦,屬於小孩子的不甘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丟到了角落裡。
再回憶起來時,似乎已經不是能讓自己不甘心的情況了。
「我可以打開嗎?」
「請吧請吧。」
被灰熊做出的手勢催促,身為發問者的克雷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記起高中時第一次從那兩個人那收到禮物時似乎也是類似的心情,興奮與他人投來的期待就像是糖和鹽,一起灑進自己的大腦,攪拌出了奇怪的味道。
被打開的紙盒裡,沒有躺著想像中沾著白色奶油的蛋糕,反倒是張漂亮的白紙。
「……什麼?」從盒子裡拿起來,發現上面還寫著東西,「『指揮官大人,請來食堂』……怎麼回事?」
「說怎麼回事……在你認識前就記得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啊,哪怕來的先後不同,大家對你抱有的情感大概都是相同的。就和你總把大家是『優秀的』掛在嘴邊一樣,對大家而言,你也同樣是位優秀的指揮官,要誰在這個日子不對你說祝福的話,稍微有點過分吧?」笑著,灰熊站起了身,「那麼,長官,現在您願意坐我的機車了嗎?」
「……你最好騎慢些,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苦笑著搖搖頭,克雷曲扶上了灰熊向自己伸來的手。
「既然您這麼說,我當然會這麼做。還有,雖然我說了不讓大家祝福會很過分,但我想身為來接您的代表,我還是有些特權的,」灰熊扶著克雷曲的雙手,好像下一秒就會帶著剛剛站直的她起舞一般,「生日快樂,克雷曲。」
那是在今年第一個為她慶祝,獨一無二的特權。